电竞：一夜暴富的职业，你敢来挑战吗？
作者：朱墨
来源：快岛财经（ID：kuaidaocaijing）
山顶的风景虽然很美，但是山脚下却尸横遍野，那些奔赴当“炮灰”的配角们，也不过是徒劳的垫脚石罢了。
有什么职业可以让你一夜暴富，名利双收呢？
大多数人看到这个问题都会一笑置之，但现实中，这样的“好事”确实存在，答案就是电子竞技（全称electronic sports）。
自2003年被国家体育总局列为第99项正式体育竞赛项目以来，电子竞技热潮一发而不可收拾，并逐渐演变成一场全民的狂欢。
电子竞技比赛的奖金也在不断上涨，每年的增幅都足够吸引人：《英雄联盟》、《王者荣耀》、《守望先锋》的总奖池都在1000万元以上，DOTA2的奖池也达到了2亿元左右。
这意味着，只要获得比赛胜利，就可以获得高额的奖金，以及更多伴随冠军而来的收入，比如商业代言、赞助收入、直播奖励等。
看看明星球员的个人身家，基本都在5000万元以上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平均年龄才20岁，当同龄人还在为考试、升学发愁的时候，这些“年轻人”已经赚到了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财富。
这条从严密的体制中撬开的坦途，无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，欲望就像潘多拉的盒子，一旦打开，就很难关上。
在“鸡血”的激励下，无数“游戏少年”终止学业、告别父母，毅然踏上奔赴远方目的地的火车。
但“玩电竞”真的是更好的出路吗，还是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？
01
光鲜亮丽之下的残酷B面
据2020年《中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报告》显示，17%的未成年人将“游戏玩家”视为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，这一比例甚至超过了科学家、医生、企业家等。
近乎盲目的崇拜之下，往往掩盖着真相的残酷。本质上，电子竞技与传统体育、竞技活动并无区别，对选手的天赋、身体素质、身体反应要求极高，也需要日复一日的高强度专业训练。
在央视网发布的《电竞青春》视频片段中，职业选手的生活非常枯燥：每天上午10点左右起床，下午14点至17点进行训练赛，晚上19点至24点继续训练，加练是常有的事。
腕部积液、头痛耳鸣、腰椎间盘突出、精神疾病……在电竞选手当中很常见，远远超出了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范围。
英雄联盟职业选手Uzi（简子豪）就曾提到，常年熬夜、不规律的饮食习惯，导致自己的身体频繁亮起“红灯”，导致患上糖尿病，最终退役。
回到正题，电竞这个行业门槛看起来很低，但成为职业电竞选手的门槛却高得离谱。知乎上有这样一个问题：“成为职业电竞选手和考清华北大哪个更难？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前者。
这一结果并非空穴来风。国内顶尖职业电竞俱乐部LGD，有一套电竞人才评估体系，分为反应能力、点击精准度、身体协调性、体能素质五大类。700余名少年满怀信心前来挑战，却无一人通过考验。
即便作为天才球员被选中，进入集训期之后，依然会面临各种轮换、换人的考验，淘汰率高达90%，而且这还远远不是结束。
“比如俱乐部有四十多个选手，包括十个中单，但首发中单只有一个，他想上场，就必须打赢内战，淘汰掉其他九个。”LDG的资深教练说，“这是电竞圈不言而喻的第一条规则，首发位置只能留给最合适、最优秀的人，技术不如别人的，就得让位走人。”
到了真正的职业赛场，高手之间的竞争就是一场持久战，校园赛夺冠之后，还有地区联赛，接着是次级联赛、全国赛……经过层层筛选，最终能夺冠的，终究是那寥寥无几的几个人。
除了等级的限制外，对于电竞选手的年龄要求大多在15到20岁之间，因为反应和手速是必备的基本功，而年轻是保证这一切的前提。
也就是说，即便有幸参加顶级联赛，你的职业生涯也往往也不过五六年，是名副其实的“青春活”。
这个年龄恰恰是接受中学、高等教育的黄金时期，注定是一场青春的赌博，一旦输了，就只能凭借初中文凭步入社会。
此外，电竞与传统体育最大的不同在于游戏会“过时”，无论是CS、星际争霸，还是英雄联盟、王者荣耀，一款游戏都要有它的生命周期，而随着它的没落，职业选手的未来也将走到尽头。
除了游戏的寿命，游戏版本的迭代也极大影响着电竞选手的发挥，版本更迭、机制调整等创新直接决定着比赛的走向，可以说每个版本都有自己的神。
想要成为一名职业选手，并最终获得荣耀，需要穿过一道道窄门，而打开大门的钥匙只掌握在少数“命运的宠儿”手中。
事实上，规模不断扩大的“电竞”行业并非满地金子，相反，没有“运气”很容易踩到狗屎。
02
追逐梦想，沦为棋子
伴随电竞产业的快速发展，市场也愈发狂热，各类民间资本力量的介入更是将行业搅浑，乱象层出不穷。
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，是质量参差不齐的电竞培训机构。去年8月，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中国就业培训技术指导中心发布研究报告，指出未来5年电竞人才缺口将达到350万，并鼓励高职以上院校开设相关专业，这让相关社会培训机构看到了“机会”。
打开抖音或者快手，搜索“电竞学校”这个关键词，最常见的就是一些培训机构的老师，痛苦地向大众揭露电竞学校的种种坑，拖累同行的说辞也高度相似：基本上就是以“揭丑”的名义暗地里DISS，然后再说自己是少数的“良心”而已。
▲图/TikTok
此外，学校还会极力凸显其四星级酒店般的宿舍、宽敞的训练室、宽大的比赛舞台，以达到炫耀（欺骗）其硬件设施的目的。
然而，这些号称“职业选手摇篮”的机构，其实并不可信。据央视记者暗访发现，大部分电竞教育机构师资队伍“过剩”，不少没有专业经验的老师混杂其中，误导学生。
来自重庆的小张（化名）在某院校就读，无意中发现课程内容和视频网站一模一样，而且视频网站的内容不仅免费，还更加全面。一怒之下，小张联合其他学生将该院校告上法庭，目前双方尚未达成和解。
据了解，电竞培训机构平均学费在8000至13000元不等，培训课程时长一般为两个月，由于时间短，来不及消化知识，很多学员会选择再次报名。
培训时间短，学费贵，这是一门看得见的高利润生意，经验不足、判断力不够的年轻人很容易被“骗”，成为别人赚钱的助力。
抛开“野”的培训机构，那些看似更专业的电竞俱乐部其实更加剥削。由于年龄限制，未成年选手不能参加直播、不能参加商演，俱乐部利用这一点，打造了一套PUA逻辑：由于未成年选手的商业价值几乎为零，其对应的价值也已经彻底跌到谷底。
因此俱乐部签下这些球员的成本极低，也算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，这些球员只要达到参加比赛的最低年龄标准，就可以直接被俱乐部使用，而且因为年轻球员的空间更广阔，还可以高价卖出。
即便有选手在训练期间死亡，俱乐部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，因为和所有职业一样，电竞行业的薪酬也是两极分化的，大多数人只能拿到微薄的薪水。
河南省电子运动协会副秘书长翟林曾透露，普通本土职业选手的月薪仅为3500元至5000元之间，与外界传言的相差甚远。
虽然他们为了梦想一次次低头，但更令人痛心的是俱乐部的倒闭，比如过去三年来，大量通过吃鸡游戏风靡一时的电竞俱乐部相继宣布解散，让选手们不得不另谋出路。
人到了绝境，什么手段都会用。年轻人“出人头地”的欲望很容易被假球团伙利用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电竞俱乐部经理提到：“很多二三线电竞战队不靠奖金、工资，而是靠赌球牟利，一旦被发现，将面临终身禁赛。”
▲LGD前青训队员平振良在微博曝光假球事件
那些不仅学业荒废，而且一无所有的“追梦人”此时才发现，所有的希望都如同泡沫一样，一一消失。
03
幻想无法穿透的现实
相比于玩游戏本身，“转型”对于职业电竞选手来说更像是一场无尽的噩梦。
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，即使不能赢得比赛、拿到奖金，也可以转行做直播，毕竟这样的“成功”例子还有很多。
▲12岁辍学全职做游戏直播的“小欣” 图/视觉中国
比如夺得世界级IPL5(IGN职业联赛)冠军、创下49连胜纪录的若峰，退役后一直专注于直播带货，成为第一位年薪千万的退役球员。
WCG2008广州赛区女子魔兽组冠军Miss也在综艺节目中分享，通过职业比赛进入圈内视野后，她的单场游戏视频播放量达15亿，退役后直播平台主播签约费高达1亿元。
但现实是，主播是一个比电竞更具有马太效应的行业，胜者为王，败者为寇。奖励永远只流向顶端，小主播在直播间里拼尽全力呐喊却依然一无所获。45%的电竞主播月收入不足5000元。
即便是各平台排名前500的主播，打赏收入也差距巨大，前500名主播一周能拿到600万元打赏，而前100名以外的主播一周只能拿到不到60万元，如果扣除平台的佣金，收入就更低了。
就像运动员都会有黄金期一样，不管一个电竞主播有多火，也会有“光环”褪去的一天，数据是不会说谎的。
有眼尖的网友发现，虽然现在Miss的直播间订阅人数已经接近900万，但整档节目的VIP只有351人，她的人气已经不能和巅峰时期相比了。
当观众不再支持他们时，这些昔日的“一线明星”有的开了淘宝店，有的投资了职业团队，有的转身成为幕后主播，还有的因为利益冲突和雇主对簿公堂。
去年4月，在斗鱼平台直播《绝地求生》游戏的18岁电竞选手小叮当（原名左子轩）被RNG俱乐部起诉，索赔5000万元，震惊业界。
肖叮当自曝俱乐部曾拖欠工资及商演费用；俱乐部指责肖叮当擅自停止直播，造成难以预计的经济损失。
可惜的是，由于签订合同时多啦 A 梦尚属未成年人，法律意识尚不充分，因此合同中明确规定了多啦 A 梦违约金，但对于俱乐部的履约条件却含糊其辞。
在这场官司的拉锯战中，肖叮当所有的银行账户和网络支付都被法院冻结，只能靠借贷度日，苦不堪言。在精明的资本面前，不懂商业规则的电竞少年根本不是对手，要么认输，要么服从。
在聚光灯无法照到的阴影里，更多的人成为了游戏练级者、游戏陪玩者，最终成为了他们最鄙视的人。
比成功率低下更可怕的是，电竞圈整个生态从源头上就已经畸形、病态。试想一个99%的职业选手都默默无闻的行业，又如何承载所谓的“未来”？
山顶的风景虽然很美，但是山脚下却尸横遍野，那些奔赴当“炮灰”的配角们，也不过是徒劳的垫脚石罢了。
最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。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，但绝对是最简单的出路。
